吹尽柳绵无人见 爱读者文摘
了一个人吗?
宋明澈抱住我,哭泣着,他说,阿绵,你不要怪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想暂时利用你一下,只有我得到了皇位,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给你这天下最好的地位和尊崇。这样即便有一天有人知道你是妖了,反对你,我也可以保护你,真的,我从来没过要害你。
我从未见过这样不堪一击的宋明澈,许久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眼神温柔如星,他说,阿绵,嫁给我好不好?做我的皇后。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靠在他肩膀上泪流满面,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依赖你了,宋明澈,从你把我献给皇帝做祭品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对你,我只有恨。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立刻吩咐左右开始预备婚礼,高兴的像个孩子,可我知道,他从来不会是孩子,他有太多的面具,深情的,温和的,歹毒的,和无情的,这些面具他带的太久,早已摘不下来,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融入到了他的每一寸血液里。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我爱的太累,太久,已经精疲力尽了。
(八)
我的嗓子逐渐恢复过来,婚礼前夕,我告诉宋明澈,我要去见土地,只有他消去我的妖籍,我才可以真正和他厮守在一起,否则即便是我们成婚了,我也会被人带走的。我坚持不要他的陪伴,也不要随行的宫女,我说,凡人是见不到土地的,我一个人去更显得心诚。
这自然只是一个借口,我要去找的人究竟是谁,这是一个秘密。这当然是谎话与借口,至于我真的要去做什么,这是一个秘密。
我走进一条破败的小巷,推开一处简陋的小院。院内,宋明希,不,或许我该唤他白芍生正长在一株高大的槐树下,依旧是一身黑色绣白芍药的锦袍,他回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他说,你来了,阿绵。
在宋明澈发动政变的那一晚,他曾趁乱到地牢看过我,他说,宋明希在七岁那年在被宋明澈下毒后早已失去了三魂七魄,只留下了一具带着对宋明澈恨意的躯壳。一百多年前白芍生在为我扛下几道天雷的时候触犯了天道,于是失去了本体,这些年我看到的白芍生都是他依靠自己的法术幻化出来的躯壳,在看到宋明希的躯壳后他就藏了进去。由于之前一直处于融合的阶段,所以他也无法使用法术帮我,在知道宋明澈的意图后,也只能一遍遍提醒我离开,可我太过执迷不悟,所以他也无可奈何。
带我走吧,白芍生,我说,我们会柳林坡去,再也不会来了。
好,他握住我的手,笑道,我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了,当初我们打赌,说我若输了,就做你的小弟,如今你输了,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
好,我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他。不过最后我仍还要回去皇宫,宋明希的躯壳里还残留着一口怨气,白芍生只有替他报了这个仇,使他出了这口怨气,那具躯体才能真正属于他自己。
而宋明澈精心筹备的婚礼,正是最好的契机。
(九)
六月十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宋明澈没有骗我,他给了我一场比豪华的封后大典,从价值千金的鸾凤嫁衣到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他准备的格外充分。对于这梦幻般的一切,只要是女子想来没有不动心的,只可惜这个女子,是我。
午夜,宫宴结束,文武百官尽数散去,宋明澈格外高兴,走进寝殿的时候还是踉踉跄跄的,他说,阿绵,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白头偕老了。可我却不理会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寝殿里还有一个人,白芍生。
白芍生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和我并肩站起一起。
你们,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又指着白芍生,大惊失色的说到,老四,朕已经给你赐了毒酒了,你不是死了吗?
他是死了,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望着宋明澈说到,在你七岁那年给他药里偷偷加了鹤顶红的时候他就死了,这些年,他身体里居住的是另一个灵魂。
不过,我继续说道,今夜过后,我也得走了,宋明澈,这场婚礼,这件嫁衣,我柳绵受不起,说着,我拿起桌上换下的鸾凤嫁衣,一刀一刀的割了起来。这是他让内务府精心为我预备的,一丝一线皆是分外上心。
不,不要,他摇着头,哀求道,阿绵,我求你,不要。
我不理会他,依旧一刀刀割着嫁衣,仿佛割的不是嫁衣,而是他的心还有我们过往的一切,破碎的嫁衣散落在地上,如一朵颓败的牡丹,我回首给白芍生了一个微笑。
事情结束了,我们该走了,我说。
好,他微笑着,握住我的手,消失在了寝殿。宋明()澈扑上去,抱住地上的嫁衣,如一个孩子一般哭了以来,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
声声切切,如杜鹃啼血,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和白芍生回到了柳林坡,继续做我们的世外妖精,凡尘种种,关于宋明澈的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他依旧是他的帝王,我依旧是我的妖怪,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再无交集。
(十)
从崇德殿回到柳林坡的时候,白芍生正在等我,他说,阿绵,我去向蝶姬讨了花蜜,很甜,你尝尝。
我是妖,本不需要食物,可是从离开凡间回来之后,我就迷上了甜腻的食物,白芍生宠我,也就四处为我寻常各种甜腻之物,乐此不疲。
我接过玉杯,舀了一勺花蜜塞进嘴里,的确很甜,比金丝蜜枣甜上百倍。
可泪水,却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