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 爱读者文摘
人生无常,若花败,该怨谁,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不由我。
“将军,夫人派来人说是要去白龙寺上香祈福。”
“李伯,你们去安排就好了,记得妥帖些,她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可也不能不注意安全。”
“是,老奴明白。”
看着李伯下去,张冲叹了口气,他的夫人就是他的魔咒啊!还记得初次见她是在冯家的后院里,她站在柳树下,怀中抱着一只兔子,纯善的像个仙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连忙跑开了,一直到今天他都记得淡青色衣裙在风中荡起的波纹。
后来他便开始多方打听,像着了魔一样,知道了她是冯家嫡出的二小姐,叫冯曼,也知道了这位二小姐因为身子弱刚刚才回到府上,还知道了这位二小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
在那段时间里,张冲感觉自己像是疯了一样,知道不该再想着她,知道不能再见她,可却偏偏忍不住,想要一次又一次的遇见她。可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存在却让他只能日复一日的,小心又卑微守着自己的心思躲在角落,期待着与她一次又一次的偶遇。
他本以为他足够小心,可没想到还是被冯家人知道了。或者,这本来就是他希望的,藏在内心深处的卑鄙的希望。果然,冯家的人找上了门,说只要他下聘礼,二小姐就会嫁过来。天知道当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他有多兴奋,甚至那双无论握着多么沉重兵器都不会颤抖的手都在发抖。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他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各种各样的衣裙,各种各样的场景,可那些画都没有脸,他无法想象,或者是不敢想象,如果他听了冯家的建议,那个少女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冲动战胜了理智,他还是让李伯把聘礼送去了冯府,张冲想,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让冯曼接受他的,一定。
婚礼那天,十里红妆遍城锣鼓万里空巷,他要给她最繁盛的婚礼,他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没有之一。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错的离谱,也许这本来就是他预料到的,只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罢了。他清楚记得,新婚的那天晚上,他去掀了盖头,可满腔的热情却被少女红肿的眼睛完全浇灭,他早该猜到不是吗,早该猜到结局会是这样的。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竭尽全力对她好,她的房间中摆着不计其数的珍宝,她的衣服料子就连宫中的娘娘都比不上,所有她稍微多看了一眼的的东西他都不记成本的捧到她面前,他知道这是他欠她的,他毁了她的姻缘,这一切都只是他该受的惩罚。可是,三年了,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而她与他之间的交流也不过是偶尔的她派人送来的娟纸上细碎秀气的几个字。
纵使折磨,张冲觉得这样的日子他也是幸福的,至少他可以看到她的人,看着她穿上那一件件的他亲手画下的衣服,虽然那些表情总是忧伤而又麻木。
但张冲知道,就算是这样卑微的幸福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的,因为,他是将军,携军上战场,马革裹尸还是他的宿命,哪怕他不愿意,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
“曼儿,皇上前几天找我了,说是又要打仗了,我一直拖着没有告诉你,但明天大军就要出发了,我也要走了,可能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来看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张冲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他不忍看,不忍想,这样水一样的人儿没了保护会变成怎样,这次出行,他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都说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张冲怎么都没想到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会在一夜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敌军的后援来了,三十万大军,瞬间扭转了劣势,甚至还反将了他一军。而此时他的手下已经所剩无几,更糟糕的是,他的军队已经只剩下五日之粮了。在这样的境况下,除了求救,他别无选择,他死无所谓,可是他不能让他的兄弟们,那些在战场上为他挡刀挡箭的兄弟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战场上。
可结果,张冲看着自己手下没剩多少的兄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就算皇帝忌惮他,就算皇帝不再顾及那小时候的伴读之情,就算皇帝不再估计当年的兄弟友谊,就算皇帝不再记得当年许下的张冲大旗与吾之天下同在的誓言,可这些兵,这些兵都是皇帝他的啊,这些兵为了他的国家把头都别到了裤腰带上啊,他就这样把他们推入了绝境。
“将军,小心!”忽然身边的人一阵怒吼,然后血水便淹没了他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夫人笑,笑的那么好看。
“夫人。”张冲伸出了手,轻轻抱住浑身是血的人儿,她的身上还穿着他给她画的衣服,淡青色,像他初见她时似的,却沾满了鲜血,猩红,凄厉,妖冶。
可怀中的女人看着他笑的却满脸温柔安心,仿佛获得了全世界一样,染满血的手扶上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夫人!”
手中是冰冷的刀锋,哪怕身在战场,可张冲的眼中却只有冯曼的身形,初见时的甜蜜美好飘逸似仙,嫁到将军府的忧伤木然冷若冰霜,战场上的温柔坦然安心不舍。张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皇帝,哪怕知道他要他的命的时候,张冲都不恨他,可此刻,他心爱的人,他放在心尖上的就这样死了,死在他的怀里。
皇帝的援兵到了,战争也在不久后结束了,三十七刀,在这场战争中他一共挨了三十七刀,刀刀入骨,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死,此时的张冲无比痛恨自己这超强的身体素质,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还活着,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直到几周后的一天,他见到了皇帝,那个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待他的男人,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了冯曼本是皇上派来的卧底,知道了冯曼得怪病不能言说,知道了…冯曼没有死,也知道了她现在是宫里的宠妃怜妃。
张冲出了宫,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去的,他只知道,听到她是卧底他并不愤恨,却是庆幸,庆幸自己是被皇上猜疑的人,庆幸自己可以遇见她,庆幸她没有死。
世人不知到底如何,只知道他们的大将军身受重伤从此不问朝政,淡出政坛,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骊山雨罢清宵,泪雨霖铃终不怨,不怨聚散无常,不怨身不由我,不怨,你从这红尘往事中离我而去。
她,叫冯曼,是丞相家嫡出的二小姐,可她从出生就有病,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所以从小她就深居简出,就连世人都不知道相府还有位二小姐。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一个男人,像松一样的男人,藏蓝色的衣衫,剑眉,古铜色的皮肤,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男性的魅力,好像只要愿意,他可以撑起整片天地。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可她是个哑女,